第(1/3)页 市局地下审讯室,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。 单向玻璃的这一侧,烟雾缭绕。老刘脚下已经扔了七八个烟头,他盯着玻璃另一侧那个纹丝不动的男人,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 “三十六个小时了。”刑侦支队副队长王志刚哑着嗓子说,“不吃、不喝、不说话,连厕所都没上过几次。这他妈是铁人?” 审讯室里坐着的,是昨晚行动中唯一活捉的核心人物——代号“老猫”。真名不详,身份不详,只知道他是那个“狼哥”的副手,负责整个交易的具体执行。从被捕到现在,他像尊泥塑的菩萨,眼皮都没抬过几下。 “换了几波人了?”老刘声音嘶哑。 “三波。我、老王、小张,连预审科的老专家都请来了,没用。”王志刚苦笑,“软硬不吃,油盐不进。我们拿出他儿子在医院的照片,他眼睛都没眨一下。” 老刘狠狠吸了口烟。昨晚“老四”在审讯室暴毙的阴影还笼罩在每个人心头。毒理报告已经出来了,确实是***,藏在特制的空心假牙里,咬破后三十秒内死亡。干净、利落、专业。 这意味着,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普通的犯罪团伙。 “陆辰那边呢?”老刘问。 “在查‘老猫’的底。身份是假的,指纹库里没有,人脸识别比对失败。这家伙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。”王志刚顿了顿,“但陆辰说,他肯定有家人,而且家人是软肋。” “怎么确定?” “他说……是直觉。” 老刘没接话。他走到玻璃前,仔细打量着“老猫”。中年,平头,国字脸,长相普通到扔人堆里就找不着。穿着普通的灰色夹克,双手戴着手铐,平放在审讯桌上。从进来到现在,他的姿势几乎没变过——肩膀微耸,背挺得笔直,双手交叠,右手小拇指压在左手手背上。 一个标准的、防御性的姿势。 “他在怕。”老刘突然说。 “什么?”王志刚没听清。 “我说,他在害怕。”老刘指着玻璃,“你看他的肩膀,一直耸着,这是典型的防御姿态。还有他的手,右手小拇指一直压着左手——人在极度紧张时,会有无意识的自我安抚动作,比如触摸自己的身体。” 王志刚凑近看了看:“可他表情很平静啊。” “所以才可怕。”老刘掐灭烟蒂,“真正的亡命徒,要么嚣张,要么崩溃。他太平静了,平静得像在完成某种仪式。这种平静,是训练出来的。” 审讯室的门开了,陆辰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。 “有发现?”老刘转头。 “有一点。”陆辰把平板递给老刘,“我调取了他被捕前后七十二小时的所有监控。发现他在交易前二十四小时,去过城南的‘安康’社区卫生服务站。” “看病?” “不。”陆辰放大一张监控截图,画面里,“老猫”从社区卫生服务站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小药袋,“我让人去服务站查了,他用的假名,说是失眠,开了三天的安眠药。但重点是——” 陆辰切换图片,下一张是服务站对面便利店的监控,时间戳只差五分钟。画面里,“老猫”没有离开,而是站在便利店门口的公共电话旁,打了将近十分钟电话。 “公共电话?”老刘眼睛一亮。 “已经让人去查通话记录了,但希望不大。那是老式插卡电话,没监控,而且很可能用的是不记名卡。”陆辰说,“但我让技术科分析了他在打电话时的微表情。” 平板上播放着一段放慢十倍的视频。“老猫”拿着听筒,侧脸对着隐蔽的摄像头。陆辰按下暂停,指着他的眼角:“看这里,他在听到某些话时,眼眶周围的肌肉会轻微收缩。还有这里,嘴角有不到零点一秒的下撇——这是典型的恐惧反应,而且是针对特定话题的恐惧。” “他在跟谁通话?说了什么?”王志刚急切地问。 “不知道。”陆辰摇头,“但可以肯定的是,那通电话让他感到害怕。而这种恐惧,延续到了现在。” 老刘盯着画面看了很久,突然问:“陆辰,你相信直觉吗?” “我只相信数据和逻辑。” “那如果数据和逻辑都走不通呢?” 陆辰沉默了几秒:“那就需要新的视角。” 深夜十一点,陆辰回到办公室。 专案组的灯还亮着,但大部分人已经回去休息。连续三十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,铁打的人也撑不住。只有周雨薇还在电脑前,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。 “还没走?”陆辰把一杯热咖啡放在她桌上。 “马上就好。”周雨薇揉了揉太阳穴,接过咖啡喝了一大口,“对了辰哥,你让我盯的那个核心群,有动静了。” 陆辰神情一肃:“什么动静?” “你看。”周雨薇把电脑屏幕转过来。 那是陆辰加入的一个内部技术交流群,成员不多,但都是全国各地公安系统的技术精英。昨晚行动结束后,陆辰在群里匿名描述了审讯困境——当然,隐去了具体案情和人物信息,只说是一个“极其顽固、心理防线坚实的嫌疑人”。 大多数回复都是技术层面的建议:测谎仪参数调整、微表情分析算法、甚至有人建议用“感官剥夺”之类的极端手段。直到半个小时前,一个从未发言过的ID出现了。 ID:“心灵捕手”。 头像是一片深蓝色的星空,没有签名,没有个人信息。他(或她)只发了一段话: 第(1/3)页